第九章 树敌
看出安然情绪不太稳定，陆瑶也关心道：“没事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都是同学，走走，吃饭去了……”
安然不太敢看方哲，只对陆瑶说，“不用，真的不用。我就在前边儿坐车，几站地就到，真的不用麻烦你们了。”正说着，一辆48路正缓缓进站，安然得了解脱一样忙道，“我车来了，刚刚真是谢谢你们了。”说完转身逃似的跑了。
安然就是从公园东门口出来时被三个骑车的男生拦下的。
虽然教委三令五申不许学校周末补课，但为了保证学生们顺利通过会考，一中还是给高二的学生在周六加开了补习班，主要还是针对数理化三门平均分都不到及格线的文科生，理科班的学生想听也可以来，但因开在周末，真来听课的理科生并不多。
为首男生道：“我们今儿来是告诉你，以后少那么狂。”
“谁装谁知道！”安然斜了一眼拉着程璐胳膊的孙甜甜。
一声高喝，安然回头望去，是方哲。
安娜穿好外套高声道：“听见没有啊，想着关窗户。”
被狠狠抓了一把头发的程璐很是恼恨：“你以为你是谁啊！少跟我这儿装相！”
“哎，哎……”为首男生抬手拦了一下抓安然头发的那个，看样子也是没有过分欺负安然的意思。
一中周边有两趟公交能直达安然家，23路的车站就在一中正门往东几十米，走路近些，更方便，但安然更喜欢坐48路。48路的车站，要从一中操场的后门出去，穿过公园到公园东门口。虽然多走一会儿，但这趟线人没那么多，有时还能有个座位，况且从公园穿过，风景还不错，并不觉得走了多远。
方哲说完就要追上去，却被张佳佳一把拉住：“算了，那仨人都走了，我估计也不会再去找她麻烦，至少今天不会。她可能也不太好意思吧，我看她都快哭了，你就别勉强了。”
正是放学的时间，几个人这边争执，自然引起旁人注意，眼见着是几个外校男生和本校男生拉扯，旁边还有两个女生护着一个女生，似是受了欺负的样子，便有一中的学生围上来，认识不认识的，反正帮着本校的就对了。
“好学生干嘛上这儿来啊，好学生英语能在C班吗？”
安然和程璐的口角，除了吵架双方，旁人并不知其中的内情，在场的人来看不过是个小插曲，第二日就都忘之脑后了，安然虽觉得程璐她们日后少不得与她再生摩擦，但想着和她们也不过是体育课和周六补课时会碰面，也就没太上心，直到周一放学被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堵在公园门口才觉得觉得事情好像并没她想得那么简单。
“装什么蒜啊……”程璐不屑地哼了一声。
方哲对段士磊说：“你帮我把车骑回学校车棚里吧，我还是送送她。”
安然一路心烦意乱地回了家，进门的时候，正撞见安娜要走。
“嘶……”安然疼得歪着头退了两步，不过对方这一抓倒是一下子提醒她了，难道是程璐？
和安然一起坐的同班女生自然也听到了程璐两个人的话，看安然一脸的淡定不理，也就都假装没听见地继续上课。
因安然这举动太突然，程璐和周边的人都楞了，待反应过来程璐立时扑上来。
她很少回忆那段往事，或者说不太愿意忆起，毕竟对她来说那段回忆就同今天一样，并不是什么美妙的经历。
“同学，同学？”八班女生低声唤了两声，见安然不应，回头冲程璐耸了耸肩，不再理会了。
她也没心思想别的，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儿，被方哲拉到身边时紧张的心跳，让她莫名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牵手时的悸动。
“你没事儿吧？”待人都散去，陆瑶关切地问安然，“他们什么人啊，是劫钱吗？”
“你们哪个学校的啊？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上我们学校门口儿耍横！趁早赶紧滚！”说话的段士磊，方哲却没吭声，只抬起一脚把车踹翻，对方因跨在车上，也跟着一歪，趔趄了几下险些栽在地上。
鉴于自己现在的水平，安然自然三科全报了名，上课的地点在科学楼的阶梯教室，每科大概有五六十人的学生补课。虽然上课的人不少，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安然这样真心想学，加之阶梯教室的座位都挨着，更方便了学生在下面聊天或是传纸条。
安然的心咚咚紧跳了几下之后终于归了位，明明刚刚并不是如何恐惧害怕，这会儿见方哲突然出现，心中却莫名涌上一股难言的委屈。
数学课结束后就是午饭时间，安然没急着走，等教室里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程璐才气势汹汹地过来对安然道：“把本儿给我，那是我的。”
不过安然在安娜那儿学来的本事也没机会都实战一下，两人才一短兵相接，就被各自的同伴匆忙上来拉开劝阻：
安然几乎是贴在方哲身上，安心之外，还有些悸动的心慌。
“谁知道呢，有病，别管她。”安然拉了同伴去吃午饭。
方哲趁这功夫，一把拉了安然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也是……”陆瑶也劝道，“别去了，她可能也不太想让人看见自己挺狼狈的模样。”
安然先是一惊，待见了三个人都穿了不知哪个学校的校服，心中才略安了些心。不是混社会的小流氓就好，在校生的话，再如何应该也不会太离谱，况且真要打算把她怎么样，也不会挑在大马路边儿上。知道她的名字，显然是冲着她来的，原来高中时她可没遇到过这种事儿，是这回新得罪了什么人？因事出突然，脑子里有些懵，一时也想不出什么。
“哼，脑子进水了呗……”
程璐和张淼在后面一唱一和，阴阳怪气地念叨，安然也听明白了，说到底还是为了马皓川，她们这是在为孙甜甜“打抱不平”呢。
“干嘛呢你们！”
安然没应，试图从两辆自行车之间的空隙闪身出去，只才一往前，就突然被旁边一个男生抓了头发。
陆瑶和张佳佳连忙过来拉了安然，一左一右把她护到她们中间。
安娜一边穿鞋一边说：“爸妈去大姨家不回来吃了，我上夜班儿，饭我做好了，锅里呢，你自己热着吃吧，冰箱里有昨天买的熟食……对了，刚我把各屋窗户都开了通风呢，你一会儿回屋写作业的时候想着关……”
“人家是好学生，懒得理你呗。”
三个外校的男生见形势不妙，骂咧咧地骑着车走了，围上来帮忙的几个学生问了问方哲几个人怎样，要不要帮忙，见他们没什么事儿也就走了。
“你们干嘛呢！”方哲的语气全没了素日的淡漠。
“喂。”安然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安然又喂了一声，对方依旧没应声，却也不挂断。安然随手挂了电话，撇了一眼来电显示，号码有点儿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已做好了吵架准备的程璐没想到安然这么容易就把本给她，怔了怔才伸手去拿，只她才一伸手，安然却突然扬手，把本子狠狠向她脸上砸过去，程璐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
“你甭管是谁！”为首男生突然黑了脸，伸手指着安然警告，“总之以后你给我夹着点儿尾巴，让我知道你以后再他妈狂，就不是今儿个跟你聊聊这么简单了。知道吗！”
那女生说着就探身去捡掉在安然椅子上的本子，却被安然抢先一步拿起来转身放在自己桌上。
“那可说不好，没准儿人家故意考砸了去C班的，谁知道想干嘛……”
“关你屁事儿！”为首男生道。
“你以为你多精啊，回头吹感冒了别赖我。”安娜拿了包关门出去了。
安然后面坐了三个七班的女生，程璐、张淼和孙甜甜。三个人先是窃窃私语地叽叽喳喳，及后又跟前面隔了几排文科八班的两个女生传传话本，因安然坐在他们前面，少不得成了他们的中转站，起初安然还抹不开面子拒绝，后来她们实在传得太频繁，由其是程璐每次把本子给她时，都用笔戳她肩膀，故意似的一次比一次用力，如此程璐再叫她帮忙的时候她就不再应了。
“知道啦，我又不傻。”安然回了一句。
程璐被同伴拉走后，同班的女生问安然是怎么回事，陈娅梅说：“你是不是得罪她了？我看她好像上课的时候就是故意针对你找茬儿似的。”
“不用！我没事儿。”安然终于开了口，只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为首男生被方哲踹翻了车子，面子上挂不住，骂了一声“操！你他妈的找揍！”带着另外两人上来与方哲和段士磊拉扯。
方哲犹豫了一下，没再坚持。
孙甜甜受惊似的避开了目光，更用力地拉了程璐的胳膊，怯生生地说：“算了，走吧……走吧……”
安然依旧摇了下头，虽然不太礼貌，但她心情还没平复，只怕一出声就再装不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安然瞪了一眼身后的人，转对为首男生道：“是程璐叫你们劫我的吧。”
安然拿了桌子上的本子递过去。
“别打了，别打了！”
“我送你回家吧。”方哲望着安然。
第二节 课，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安然拉着同伴一起往前挪了座位。不过别人有心要针对你的时候，躲是躲不过的，数学老师正在黑板上解题时，身后突然飞来一个本子，堪堪砸在安然的头上。
方哲没理，上前去拉安然，和方哲一起的还有七班的段士磊、陆瑶和张佳佳，这会儿也都围了上来。
眼瞅着离车站不远，安然想着赶紧去人多的地方也就安全了，只三人哪又容她走开，原都截在她前面，见她要走，其中两个就蹬了下车，一左一右的把她围了起来。
“算了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
安娜说话的时候客厅的电话突然响起，安然忙去客厅接。
“应该不是劫钱吧，在大马路上也太嚣张了。”段士磊问安然，“你认识他们吗？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安然摇了摇头，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被人劫，狼狈、受惊、气愤，委屈，这些混在一起的情绪，因见了方哲被莫名放大了几倍。
张佳佳给段士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问了。
为首男生把车往前上了一下，前轮顶着方哲的腿道：“别瞎管闲事儿啊，麻利儿的起开！”
“你叫安然吧。”为首的男生高高瘦瘦，样子长得倒是周正，就是说话流里流气的，跨着自行车横在安然前面，一副“我是流氓”的架势。
安然从小与安娜没少动过手，屡次败北之后从她那里学得的经验就是上来第一下得先薅头发。程璐是长发，因为周六没有老师管着装仪容，爱美地把马尾散开披在肩上，非常便于安然下手。
安然吓了一跳，回头看去，但见后方远处程璐和张淼笑得放肆，带得几个与她们要好的八班的女生也忍不住低着头窃窃地笑，见安然冷脸看过来，坐她后排的八班女生连忙收敛，一脸歉意地道：“抱歉啊，那本子是给我的，不小心扔歪了，抱歉。”